介於抗議和判離之間的自我批判：普丁的見證人

如果說「世紀總理 國王畢比」以陌生他方的狂人總理帶來了新視界、「菲律賓殺人執照」為新聞自由陳抗獨裁的當權者，「不公平的遊戲：川普是如何贏的」揭露選戰黑幕，那麼「普丁的見證人」這部，則是以一種較為軟性且個人式的敘述，看到普丁的上台及當政。

 

「普丁的見證人」(Putin’s Witnesses)是影像工作者Vitaly Mansky 2018年的作品。很特別的是，他使用了大量20年前受聘為普丁拍攝競選、上任的紀錄片未使用素材，並融合了家庭錄像、新聞畫面、葉爾欽家庭等，橫跨了普丁上任前後以及許多私下樣貌，以一個得以貼身觀察領導人的國民角度，表達自己的「見證」及「反省」。

故事從1999年12月31日的跨年夜說起，就是在這一晚，眾人歡騰慶祝之時，因經濟不振及車臣戰爭備受攻訐的第一任民選總統葉爾欽，指派普丁為代理總統，為普丁的總理之路揭開序幕。

普丁是個怎麼樣的人？有人說，1999年9月的爆炸案可能是他的自導自演，利用民眾的恐慌，增加鐵腕作風的支持度；普丁想營造怎樣的形象？他拜訪俄羅斯各城市－戰爭英雄、紡織女工，親切和善的他還去關懷中學班導。他說「國家利益比個人重要」。

進入到前任總理葉爾欽的家庭聚會也是本片很不可思議的鏡頭。安排普丁接任代理，是葉爾欽(為生命安全)精心安排的選擇，也給普丁代理期間的半年時間差，能以接班人之姿預備競選下任民選總統，平順地移轉權力。他對普丁寄予厚望。

然而普丁並不如他放在心上那般的，把這位退位老人放在心上。普丁當選了，葉爾欽一家歇了一口氣，為俄羅斯的選舉自由以及退位後的身心健康慶賀，不過，葉爾欽老爺子守著電話，普丁辦公室的回電遲遲未到。

上任後的普丁做了什麼？他返還納粹旗、復辟蘇聯時期的國歌、將電視台收歸國有、不改效忠紅旗的軍隊儀式，他說「這是為了恢復公民對體制的信心」，「任何決定應以國家利益為優先」。現今回望當初跟著普丁打天下的幕僚們，若不是成為反對派的一方，便是消失或過世。影片中引用了卓別林的「大獨裁者」，似乎暗示著什麼。

時間來到2000年12月31日，又是一年的年終，大眾歡騰之時。此時回看了葉爾欽當初的請辭以及普丁上任後的作為，不由得有過去(蘇聯體製)的鬼魂再次陰魂不散之感，而導演也在暗夜的眾人臉孔中，感嘆「默許將證人變為幫兇」。

如同其他許多民主國家，民選當選者在體制內進行永久續任的高壓獨裁統治，並會搭配清算反對派、管控媒體、民粹潮流，來掌握統治核心，這樣的「民主」早已不是民有民治民享的民主，而變成掌權人以國家為籌碼的博弈遊戲。

而回看公視十月片單的幾部外國領導人相關的紀錄片，這部以一種相對軟調、散文式的節奏，觀察一國領袖。鏡頭下，有葉爾欽的落寞、有普丁的顧左右而言他、有中學班導的激昂表演、有漠然的民眾臉孔，他並未下判語，但片中不無自我的反思，借用最近讀的「叛離、抗議與忠誠」概念，導演所掙扎與恐懼的、叛離與抗議的，也許是過往鬼魂的復辟以及不再擁有烏托邦榮光的未來。

(關於葉爾欽及普丁，甚至是更前任的戈巴契夫的政治作為，請自行查閱資料瞭解脈絡，本文不代表認同立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