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/01/2013

別忘了一九四二

改編自劉震雲小說《溫故一九四二》(2005,人民文學出版),馮小剛的電影《一九四二》(2011,中國大陸)是一部細膩又震撼人心的歷史電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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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2年,河南發生大飢荒,時日軍侵華(1937~1945),軍隊以「沒有國哪有家」之說法,拒絕地方減少軍糧之請求,甚至在與日戰況不利,後撤時搶奪人民最後的家當;省主席李培基到了重慶卻沒有向總司令蔣介石報告災情之慘重,請求支援;蔣介石不相信美國記者白修德有照片為證的災區狀況,還下令封鎖報紙消息;陝西以人滿為患之由拒絕河南難民移入,違者攻擊…,總總的因素下,這一年,天災人禍,死了一百萬人。

電影以雙線進行:寧靜、秩序,以蔣介石為首的權力中心、統治階級,以及飢貧、恐懼,以農村地主一家為要角的人民。電影中,我看到當天災降臨,富人也成了窮人;當飛機轟炸、子彈掃射,死亡毫無預警地暴力殘酷,生命無比卑微僥倖;當饑餓至極,貞操、道德不值一提;當政府不予救援,逃荒成了逃災;當所愛的人都不在了,活著不如求死…。然而,在艱困的環境下仍是顯露了人性光輝的一面:星星殺了愛寵貓咪做補湯、花枝自賣求拴柱照顧孩子、拴柱為了承諾跳下火車找孩子,最後因不願鈴鐺的風車被日本軍官奪走,屈辱而死、老東家只剩孤身一人,萬念俱灰下一句「爺爺」認了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女,往家鄉「河南」走。這是他們的選擇,這是他們的堅持,在最艱難的狀況下,他們活得儘管卑微,卻是實實在在的「人」。反觀政府方面的作為,若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,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,為美國訪者大肆排演歡慶,卻不知幾萬的人民流離失所、貧病交迫。天災的無常是導火線,然大時代下的荒謬才是真正的悲苦所在。這也是勇敢地前往災區了解實情的美國記者白修德想要了解的,而他不只攝影紀錄,更企圖做些什麼,向官方反應。只是悲哀的是,官方始終不為所動,斥其誇大不實,居心叵測。

白修德(Theodore Harold White)是美國新聞記者、小說家及歷史學家,在華期間,深入戰線災區,捕捉他所見證的歷史時刻,揭露戰間不為人知的一面,這段經歷也使他轉變了對中國執政者的觀點。回國後他受到麥卡錫主義迫害,謀職不利,轉往歐洲,陸續著書出版了以美國總統的產生為主題的一系列書籍,在1962年獲得普立茲獎。



而關於這部片,查詢維基百科後,意外的發現電影有部分不符史實之處,頗有抹黑蔣介石、扭曲部分事實之嫌。未曾深究這部分歷史的我自然沒有立場評斷,不過回想電影中的氛圍,反倒有點「美化蔣介石」之感──電影中營造出:不知災情是因省長沒報告,救災不力是因為下屬貪腐,蔣介石是一個期盼與人民同一陣線,無奈得要為大局考慮之人──這與我一直一來對蔣的印象不同:他,不就是個獨裁、殘忍的武夫嘛!在大陸抗戰勝利後,外有共產黨游擊戰,內有嚴重的貪腐瀆職,國民黨已失民心,兵敗如山倒,只能轉逃「殖民」、「攻據」台灣另謀東山再起的一日。國民黨在台的殘暴,與在大陸的失策不無關係。

《一九四二》如此大場面的電影讓人聯想台灣到魏德聖導演的《賽德克巴萊》。兩部片中張顯的人的抉擇與統治關係…等自然值得深究,但就整體感覺而言,《一九四二》給我「浩浩蒼天下,無處可活命」的悲哀之感,而《賽德克巴萊》則由某犧牲情懷的英雄主義帶出悲壯的氛圍。這是兩片很不一樣的地方。

最後談談慘重的死亡人數,人們計較著納粹屠殺猶太人400萬,兩顆原子彈炸了20萬日本人、南京大屠殺中庸估計40萬人、1942年河南飢荒,死了100萬人,台灣白色恐怖受難2萬人,大躍進導致3000萬人非自然死亡…,這些數字代表什麼意義?當悲傷是如此巨大,如此無辜,數字的多少有什麼意義!強人政治的意識形態、核能戰爭的破壞力、被泯滅的人性及理性、被傷害而習慣的沉默與遺忘,這些的不公義不正義,才是人們該銘記在心的。正如張純如在《The Rape of Nanjing》中一再強調的:遺忘歷史是對被害人的二次傷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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